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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启蒙老师梅茂馥
致
恩
师
TEACHERS' DAY
六十八年前,1953年9月,我背着书包“发蒙”的那天,第一个见到的是我的启蒙老师梅茂馥。梅老师年逾五十,戴一副老光镜,在我们这些娃娃眼中,已经是“奶奶级”的老人了。她在这所学校已任教多年,从校长到教职员,一律尊敬地称她“梅大姐”。老师幼时患过天花,脸上留下浅浅的麻窝,即便是对我们慈祥地笑,也显得不美。偶尔生气的时候,严肃的眼光从镜片中透射出来,就真有点吓人了。她当我们班主任,从一年级甲班一直教到六年级甲班,同时教我们的语文(包括习字)、算数(包括珠算),其间一直未中断过。待我们毕业之后,她便“彻底退休”,到北京去与她的儿子一起过日子去了。
梅老师出生在一个开明的书香世家,受到传统文化和新潮思想的双重浸淫。做了她六年学生,渐渐体会到她的博学、睿智、善教,以及她那正直、开朗、开放的性格。
大约是“家学渊源”的缘故吧,老师上课的时候,会在不经意间吐出“之乎也者”之类的词句来,让七八岁的孩子们摸不着头脑。她对我们进行品德教育时,也经常“用典”,如“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接着会对我们讲三国时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又如“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接着又会讲“抱柱之信”的故事。她要求我们珍惜光阴,说“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老师讲这些故事的时候,我们都睁大了眼睛,安静地听,初时似懂非懂,久而久之就入了迷。
老师口中的故事真是多啊!老师给我们讲过“五三、五四大轰炸”的惨景,她亲眼见到死难者的胳膊挂在烧焦的电杆上,从小激发起我们对日本侵略者的仇恨;还讲过她游览故宫的见闻,说光绪皇帝聪明,把西洋的自鸣钟拆散了,还能重新组装回去,慈禧太后每餐要摆上几十样菜,过年过节则是128样菜,还嫌“没地方下筷子”。老师还给我们讲过一个她自己的故事,那是解放前,班里转来一个新生,师长的儿子,每天上学,由一位护兵送来。那位护兵挎着一杆“盒子炮”,神气得很,上课时也不离去,就在窗外晃荡,弄得学生们不安生。老师数次请那位大兵离开,均未果。老师发了脾气,径直找到校长交涉:有他无我,当兵的再不走人,我明日便辞职。结果是师长退让,撤走了护兵。老师的刚直不阿,由此可见一斑。
老师吸烟,不多,还喝点小酒,也不多。她只喝一种中药炮制的酒:五加皮,说是能补中益气,活络筋骨。有时碰巧酒喝光了,她会掏出零钱,叫我们去巷头的小店为她“打二两”。我曾是最积极的跑路者之一。瓶中的五加皮酒,发着诱人的琥珀色的光泽。我会“猴”着老师,要喝几口。老师拗不过,总会让步:“娃娃,只许抿一口啊!”至于烟,则是绝对不让我们沾的。
毕竟是由“旧学”熏陶出来的,梅老师在讲堂上朗读课文时,念的虽是新内容,用的却是一种称之为“唱读”的调门,有几分像川剧唱腔,拖声摇摇地:
工人~~~爱~~~机器,
农民~~~爱~~~土地,
战士~~~爱枪~~~又爱炮,
学生~~~要爱~~~书和笔。
老师一边读,一边微微地摇晃着头,下面几十只小脑袋也跟着摇头晃脑,只不过我们摇摆的幅度,又要夸张许多。我进初中后读到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课,心想梅老师这副作派,与那位三味书屋的寿镜吾老先生读“铁如意~~指挥倜傥”,恐怕是一脉相承的。
老师教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将“回”读成“huai”(音“淮”),将“衰”读成“chuai”,(音“揣”)。她说这样读才“合韵”,这大约也是从她那专治“小学”的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
后来,学校不兴“唱读”了,破旧立新,要推广普通话教学,梅老师费了好大功夫才跨过这道坎,但普通话始终说得不标准,害得她的一帮弟子,也都不标准。
虽说是从“民国时代”走过来的老教师,梅老师的教学理念却并不保守。班上一位小男生叫娄华大,暑假里每天到河边码头上“批发”几十斤地瓜,然后沿街叫卖,每斤加价5厘钱,到开学时,居然攒足了学杂费。梅老师对此大加赞赏,好多次在全班同学面前夸他有志气;对待“生与死”这类大事,老师也没有迷信色彩,或者甚至可以说相当豁达。有一段时间,也不知是那里吹来的一股风,大家都怕起“死”来,忧心忡忡的,进而小心翼翼地讨论世上究竟有没有鬼神。老师晓得后坦然地说:“娃娃,你们怕什么,我像你们这般大年纪的时候,就死过一回呢。那次我得了重病,米水不进,一连几天昏迷不醒。父母都以为我死了,小棺材都买回来了。可是(这时我们都听得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可是慢慢地,我又听见了妈妈的哭喊声,我又苏醒过来了。你们想,那次我要是真的死去,不就象睡着了不再醒来一样吗?”我从小不迷信、不怕死,感谢老师给了我豁达的生死观。
老师爱搞家访,那时我家住在老城东华观巷30号一座大院里,与学校是“门对门”,我家自然成了老师家访的“首选之地”,一学期总要来好几次,故而父母对我在学校的表现“了如指掌”。但我从不怕老师来我家,因为老师是有好说好,有“坏”说坏,(七岁八岁狗都嫌的男孩,焉有“不坏”的?又能“坏”到哪里去?)老师来得多了,与父母成了知己,交谈的话题,往往偏离到爪哇国去了。
老师反对读死书,课间与同学们一起玩“老鹰抓小鸡”,踢毽、跳绳,常带我们看电影。大约三年级开学时,班上转来一位日本同学,叫山下秀成,身体敦实,大家喜欢与他玩摔跤,失败者会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屁股好痛,老师见了,也并不制止,由着我们去闹,也未见有摔伤胳膊腿的。
愉快的郊游
说到每学期一、两次的郊游,则是我们的盛大节日。六年中玩遍了鹅岭公园、西区公园(动物园)、枇杷山公园等。但老师最钟爱的地点,则是道教胜地老君洞,每年差不多要去一两次。我加入少先队的宣誓仪式,便是在这里的一间殿堂里举行的。在储奇门乘轮渡过长江(船票4分),顺着黄葛古道,一条被树荫浓密的黄葛树包围的石板大道,往南山上爬,两三里后便会到达老君洞这座道观的山门。进得山门,但见松柏森森、古木参天,观内分布着若干有着千百年寿命的殿宇和石雕。重叠的殿宇依山而建,飞檐翘角,极为雄伟,举目远眺,长江、嘉陵江分割着古朴的重庆老城,城里的街巷车马,清晰可辨。
因为经常来,成了“熟客”,道长会出来招呼老师和学生们,并在庭院的石桌上摆上茶水。老师宣布休息片刻,她会利用此时,带着几位班干部,在周围百十米的范围内“埋设矿藏”:将几十张事前写好“金矿”、“铁矿”的纸条,塞在目力所及的枝头上、或埋在大花盆的松土里,甚至藏在泥塑神像背后,当然多少得露出一点端倪,或者用粉笔在地上写下“十步之内有石油”之类的提示,让孩子们在难与不难之间,总能将各种矿藏“挖掘”出来。待三五成群的“地质勘探小队”出发之后,庭院内清静下来,老师会燃起一支烟卷,品茗着“盖碗茶”,一边悠闲地与老道长探讨“道所道,非常道”,一边等候着孩子们“载誉归来”。有一次我同时找到两种矿,跑去向老师报捷,她摸着我的头,夸奖我,似乎又要说出“孺子可教也”一类的话。“探矿”这类游戏在老君洞曾多次进行,但孩子们乐此不疲,因为每次都有新花样。
夕阳西沉,下山的时候到了。女孩子们簇拥着老师,沿石级缓缓而下。按惯例,郊游之后,老师会以此为主题,要求大家写一篇作文。几个成绩好的女孩子总会故作痛苦地问老师:“下周又要写作文了吧?好难写啊,怎么办呐?”
作文课
老师严谨的教风,体现在她的作文课上。
怎样写作文,老师讲得不多,只是让我们多写,一学期至少有七八篇吧。但她对我们的作文,批改得很快,而且极其认真。收上去的几十本作文,最多一两天就会发下来。老师的批改,是用小楷毛笔沾上红墨水写就的,永远是那么娟秀、规范、一丝不苟。她会地将你的错别字勾画出来,并在旁边划出一个门字形的符号,要你把正确的字,填在“门框”内,填对了,下次作文本发下来,你会看到,门形符号封口了,变成了“□”。
我写国庆节,有一句“盛大的示威游行开始了”,老师把“示威”两个字勾去了;一次写“我的理想”,我写到“当我穿着蓝色的制服走上讲台…”,老师删去“穿着蓝色的制服”,批语是:“教师没有统一的蓝制服”。还有一次写老君洞郊游,我写到“洋槐花的香味啊,将我送上老君坡”,老师在每个字的下面都画上小圆圈,一旁的批语是“有诗意”,还把我当作范文在课堂上读了一遍,让我暗自得意了好几天。
就这样,潜移默化,日积月累,我不再怕写作文了。
阅读课
最令人新鲜的是,到二三年级时,老师开设了一门“阅读课”。开学时,要求同学们统一买一两种课外书,每周总有那么一两次,由老师组织“讲读”。她其实讲得不多,主要是学生诵读。其中叙述的部分,由她领读,或全班齐读,对话部分则按角色,指定由各小组轮读,或男女生分别读。很快,阅读课渐渐成了大家最喜爱的一门课,也是课堂气氛最活跃,效果最好的一门课。教室里时而恰恰莺谛,时而蛙声一片,那动人的情景至今回味无穷。
阅读课培养了同学们读课外书的习惯。 自识得几百个汉字后,便在老师和父母的双重指导(布置?)下,读起了一批有插图的儿童读物,后来我惊喜地发现高年级同学不但有语文课本,还有一本厚厚的《文学》读本,便从高年级同学那里寻得一本,读到“岳武穆枪挑小梁王”之类的篇什,喜得抓耳搔腮;到三四年级后,胃口更大了,便学着大人,开始啃大部头的小说,现在记得起的有杜鹏程的《保卫延安》,那是我读的第一部长篇,稍后还有儒勒·凡尔纳的《八十天环游地球》,《格兰特船长和他的儿女》,以及《铁道游击队》,古典小说《三国演义》,《西游记》等。当然象三国、水浒这类古典小说,先是看连环画,忍不住再读原本,遇到读不懂的诗词之类,就干脆跳过去,典型的囫囵吞枣。
阅读课还积下了我的第一批藏书,如今记得的有《丁丁游历北京城》,《泰山游记》,到四五年级后,又有了《红裳》、《铁道游击队的小队员们》,等等。这些书,家里早已找不到了。但我依然感谢梅老师早早给我们开设了阅读课,使我受用无穷。
告 别
1959年夏,我们小学毕业了,老师也退休了,她的晚年将在北京度过。“六甲班”的最后一次班会在鹅岭公园的一间石屋里举行。老师望着眼前这一群教了足足六年、又即将长别的孩子,眼光里满是慈爱,我们望着白发苍苍的老师,心里充满了依恋,但实在也说不出什么开心的话来。我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将来我要像你那样,也要当老师。还有几位同学说,老师你要多保重,将来我要争取当上劳动模范,到北京城来看望你。
毕业后,我与老师保持着书信往来。读初中时,我给她寄过照片,她回赠我一张与小孙女的合影。1962年以后,当她得知我真的考上了师范学校,甚为欣慰,几次来信鼓励我。
我也曾经仔细回想过,作为一名小学教师,她身上有那么多优点(闪光点),但还有什么缺点、不足呢?是因为课堂上她那一口并不地道的普通话吗?是因为她偶尔在学生面前吸烟喝酒吗?显然都算不上。我认为她的缺点在于性格太急躁,对我们要求过严、过急,有点“零容忍”。她要是发起脾气来,会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你的胳膊,使劲地摇,让你感到疼痛,受不了。有同学甚至形容这是“掐南京虼蚤”,虽然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但没等我们当上劳动模范,1966年夏季,“文化大革命”爆发了。冬天,六甲班的好几位学生,借着大串联之机,跑到北京“看大字报”,接受“伟大领袖检阅”。我们和老师又见面了(老师家住朝阳门外芳草地5号,文联宿舍内)。
在北京的半个月里,我到老师家里去过好几次。一次老师挤公共汽车不慎摔伤了胳膊,正巧几位同学同时去看望她,两位读医学院女同学,一左一右,为她包扎。大家围着老师,叽叽喳喳地摆龙门阵。
老师说,邻居某奶奶,一位中学老师,被她的学生批斗,受伤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老师又说:我要是还在重庆,怕是也要挨你们批斗吧。
怎么会呢!大家七嘴八舌地否定。
一位男同学笑嘻嘻地说,梅老师,我们不会批斗你,大字报,怕还是要写一两张的。
老师笑笑,一时无语。
为这一句冒犯老师的话,我悔恨了好多年,那位同学不说,或许我也会说,因为突然想起老师“掐南京虼蚤”的事。
忽忽几十年过去,老师肯定早已不在人间了。但梅老师那张慈祥但并不美丽的脸,仍不时在眼前浮现,放射着教师特有的美丽的光辉,似乎还在等待我说些什么。亲爱的梅老师,我也是年届七旬的人了。我这一辈子,没有创下值得夸耀的业绩,也没有积下什么金钱与房产,唯一能够告慰你的是:长大后,我也成了你。
作者雍希宏,75岁,重庆交通大学退休教师,曾在中学工作20年,大学工作20年。教育理念开明,爱好读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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