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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衣天使也是医学“园丁”,他们在以医者之名传道授业解惑
大学教师,重症医生和护理精英,一个职业在象牙塔里播撒知识、描绘无限可能性,另一个职业在ICU的玻璃房子里,面对忽明忽暗的希望,与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最后的绝望。
2020年暴发的新冠疫情中,重症医学专家、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管向东教授和护理专家、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护理部主任成守珍教授一直奋战在抗击新冠疫情的一线。
两人一年多来的故事,有着新生与死亡的撕扯。但他们无论是作为医者,还是作为师者,虽然忙碌,但都在各自领域展现着医护人员和医学“园丁”的风采。
管向东: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
“现代医学对人体的了解可能甚至还比不上天文学对宇宙的了解。”
管向东教授在前往绥芬河救治新冠肺炎重症患者的高铁上。
这是管向东和同事们在闲暇时间最喜欢说的一句玩笑话。在某种程度上它是残忍而现实的:与疾病相伴的苦痛,人类强烈的求生的渴望,医疗技术的边界与极致,跨越生死的时间赛跑,在ICU这样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管向东是中山一院的重症医学专家。1984年,他从安徽医科大学本科毕业,来到当时的中山医科大学读研究生,一直读到博士。20世纪80年代,中国的重症医学专业才刚刚起步,“甚至有些医生都不知道重症医学是什么。”90年代,他还在广州电视台做了一期给大众科普重症医学的节目。
去年四月,管向东教授在新冠患者的病房里指导救治。
1991年是ICU开始作为医院等级评审标准的一年。从那一年开始的10年里,“重症医学呈现井喷式的发展,实现了良好的起步,不论是人才培养抑或学科发展,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现代化医院的重症救治需求。”管向东说,他刚到ICU工作的时候,看当时的前辈亲自动手修理呼吸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现在,重症医学已经作为一个临床二级学科、医疗机构中的一级诊疗科目,在更大的平台上,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在谈到这一切变化时,他展现出了或是作为一个医生,或是作为一个教师的欣慰与自豪。
2020年新冠疫情以来,管向东在疫区工作的时间已经累积了287天。从南到北,他走了十个地方,一起工作的团队里不乏他带出来的学生,现在已经成为他的战友。年复一年的从业下来,他并不觉得教师跟医生在他的日常里是两个割裂的身份。“做医生这个职业,不管是在课堂上还是在实操培训中,只要你能够尽到言传身教的责任,去培养自己身边的年轻人,让自己的行动能够影响到同行的年轻医生,让他们也获得能力上的提高,就是在当一个老师。”
这种传道授业,对他来说,一方面是教授有形的专业知识,但更重要的,是灌输做一个医生的思想觉悟。现代外科之父裘法祖道,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为医。这是管向东很喜欢的一句话。
“疫情期间,我们收治过一个95岁的老太太,她在入院以前本身生活就不能自理,当时也几乎没有专家对情况表示乐观,但我们还是穷尽一切办法去救了。她到现在还活着,我们的治疗获得了很成功的效果,”他说,“我一直跟很多年轻的医生讲,有些时候虽然理论上说有90%、95%的死亡率,但我们一定不能放弃,病人将生命交付给我们,就是对我们的信任,对我们专业的信任,在专业的事情上,你做得好是理所应当的。要从事这个职业,就一定要认识到生命的价值,要尊重生命。”
还有“慎独”二字。“医生对全人类来说都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业,特别是重症医生,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因为你的一个失误,可能导致的是病人一生的结束。所以要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责任,特别是在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你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床边救治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这些都是管向东作为一个教师的时候,着重培养的,作为一名医生的品质。
他也有不少话,想跟即将踏入医学院大门的学生们讲。“武汉疫情的时候,全国有几万个医护人员去支援,当时大家都不知道传染力度有多大,甚至不知道当地的条件足不足够保护自己,但还是冒着死亡的风险去控制住了疫情。所以这不是一份利己主义的工作,而是利他主义的。当宣誓成为一名医学生的时候,‘志愿献身医学’,就是整个职业生涯的使命与责任。”
在中山一院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医师,管向东教授的同事、学生司向看来,管向东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我们有时候会遇到一些病情特别复杂,特别危重的病人,我们有时候都会感觉走投无路了,感觉快要泄气了,管主任查房的时候仍然不放弃,最乐观、最大努力地去挽救,病人仍然是有希望的。有一份希望,我们就可以尽最大的努力给病人希望。管主任一查完房就会给我们很大的信心,给我们鼓舞和勇气,继续尽全力救治这个病人。”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重症专业,意味着每天都有很多不甘的生命在这里谢幕,也有更多治愈的期望,落在每一位重症医生的肩上。于是活着的价值、生命的价值在这里更弥足珍贵,这或许也是管向东作为一名医者,作为一名师者,最希望能播种给学生们的东西。
成守珍:传递护理人不可替代的力量
因为在护理领域的深耕和孜孜不倦,成守珍教授今年获得了南丁格尔奖章。这也是广东省迄今为止第四位获此殊荣的护理专家。
采访开始前,成守珍是和她的学生一起走进来的,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还有一个今年从协和(医学院)来的学生正在上课,等他下课了会过来。他也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学生。”她还说,今年教师节,估计也会像往年一样,收到学生们的鲜花或贺卡,再一起坐下来吃顿饭,聚一聚,还会去看看自己曾经的导师。她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力量,不管是作为一名医者,还是作为一名老师,或是一名曾经的学生。这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或许也是她能在护理的工作上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她刚刚成了第48届南丁格尔将的获奖者,这是护理工作者所能取得的最高国际荣誉。
成守珍是中山医院护理部的主任,是重症护理方面的优秀实践者、教育者,从成为一位教师开始,她已经带出了28位直系研究生。中山一院的主管护师郭志东、乔金方就是其中两位,从他们两位的描述中,或许得以管窥成守珍40多年职业生涯对学生言传身教的影响力的一角。
郭志东在2016年成为了成守珍的研究生。他说,他的导师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会很尊重我们的想法”。“有一些导师可能就直接在大课题里面分出来一些小课题给你做,但是成老师就是会接受我们自己的想法,让我们去发挥自主的能动性”,虽然成守珍平时的工作十分忙碌,“但她还是会一直亲自指导我们的课题,而且她多数时候只是在引导我们,让我们获得了很多独立思考、锻炼的机会。”
乔金方记忆更深刻的,是与成守珍在武汉抗疫时的共同经历。《恩宠与勇气:超越死亡》里有这样一句话:“陪伴一个正在经受疾病折磨的人,你要学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支持者,尽你所能,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疾病带给他的情绪起伏。”在乔金方心里,成守珍就是这样的一个“支持者”。在武汉的时候,“她每天走进病房都会很热情地去跟病人打招呼,就算是那些上了呼吸机,不能口头上交流的病人,她也会去握握他们的手,或者拍拍肩膀。”
“是很简单的动作,但这会成为一种在感情上十分有力地传递。”这带给了乔金方很大的启发,“在平时的病人的交流中,更设身处地去体会、思考,一些小事可能就会带来很大的力量。”
在成守珍看来,相比起其他医学专业,护理的教育除了要求学生掌握基本的专业医学知识以外,应更注重以临床为导向,关注患者的需求,生命至上,以人为本,培养出能够解决临床问题的,更专业的、高水平的护理人才。因此,作为一个教师,她一直希望她的学生,能够意识到自己的职业是在跟生命、跟人类健康打交道,时刻谨记敬畏、呵护生命,谨记面对的是一个完整的人,在生理、心理、社会方面给予全面的治疗。“在武汉的那段时间,有些病人是直接被救护车送来的,家人也不在身边,这种时候作为护理工作者所给予的心理的支持就十分重要。”
她说,护理人关注的不仅仅是某一项医疗技术的实施,还有在整个过程中的患者的变化。在重症的病房,他们能更强烈地感受到,面对死亡与病痛,医疗技术并不是全部——在病房里有患者求生的勇敢,也有护理者的温度与深度。
至于如何平衡教学与日常医疗工作的问题,她最注重的就是“计划性”。“研究生的课题指导,每周二我都会抽出固定的时间;新学期的授课任务下达后,也会及时地调整课件、备课,保证自己的总做比较有序地进行。”她对自己的学生也有不低的期待,“在中山大学医学院这种平台,他们能有更多地资源,在实践中也有更多的各类型的病例去学习、研究,沉淀下来就会成为较好的成长,迈出更大的步子。”
“将平凡的工作做好、做深、做精,就会变得不平凡。”她希望将南丁格尔的奉献精神传递给自己的学生,“用自己的爱心、耐心、细心和责任心去好好地对待和照顾每一位病人,让社会看到,护理人不可替代的力量。”
采写:南都记者 王道斌 实习生叶影
通讯员 彭福祥 梁嘉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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